“什么要来了？”
闻明听系统酱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，有点不爽。
他最讨厌的就是整天把各种不明所以的梗挂在嘴边的人了——他自己除外。
这只粉毛却嘿嘿怪笑一下，话里有话地说：
“别人来不来我不知道，你学姐应该是要‘来了’……听她的声音，说不定已经‘来了’，嘻嘻。”
怕他不懂似的，她还用两只手比了个套环的手势。
“嘻嘻——呀啊！”
闻明没绷住，抬起手对她脑门施展了“闻派八极崩”里的第一式——“脑瓜崩”。
“干嘛啊你，好疼的！”
“对于你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脑瓜，我觉得有必要进行一下惩戒。”
系统酱捂着脑门泪眼汪汪，闻明则一脸肃穆地吹了下指尖，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，一副门派护法长老的做派。
手机铃声又响了，闻明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。
“喂？嗯嗯，哦……”
系统一脸好奇地把脸凑了过去，闻明则毫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开。
“啊，什么……怎么搞的啊？”
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，他皱着眉头露出了惊讶又无奈的表情。
“行吧，你等着。”
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，把书塞回到原位，招呼着系统酱出去了。
“怎么了怎么了，我们去哪？捉奸吗，是不是去捉奸！”
系统酱兴奋的围着他跳来跳去。
“很遗憾，恰恰相反，咱们是去支援。”
“啊？”
系统酱一头雾水的跟着他，两个人先去储藏室里翻出来一个白色的盒子。又七拐八绕地，来到一个台阶前。
看着闻明继续往前走，看来这里并不是终点的样子。
那个台阶并不长，拾级而上——夜里的风从前方涌了进来，吹乱了系统酱粉色的头发。
是外面。
入眼是一片黑，下一刻便能看见几颗微弱的碎光散落其中。
与之相对应的，是下方光辉灿烂的人造银河。电子之花的海洋席卷了黑色的原野，金与银的血液流淌在巨树的每一根脉络里，满树的火花因此分外耀眼——无论冷暖，夜晚的城市就绽放在眼前。
这里是这栋楼字面意义上的顶端。
不远处，提娅正坐在地上，哪怕有点黑，她那头白金色的头发也很显眼。
她本来生的就白，配上一身白色长裙和金色长发，说实话坐在那里真的有点吓人。
“闻明，救命！”
你惊扰了提娅！
——那尖利的叫声，加上对方的打扮，让闻明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这句话。
估计一直盯着门吧，他刚一踏上屋顶，她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。
闻明下意识看了眼身后——系统酱早已识趣的隐去了行踪。
他这才放下心来，迈步向wit……啊不提娅身边走去。
“呜，跑步的时候摔倒了，疼死我了……”
“是是，您电话里都说过了。”
她抬头看着闻明，露出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。
“愣着干嘛呀，快救老子！”
接着说出了无比强势的话。
好，这是本尊。
确认学姐没被天台一般路过女幽灵夺舍，他蹲了下去。
把急救箱放到一边，闻明没好气地说道：
“大晚上到屋顶上跑步是吧。”
“吃太多了想消化一下嘛，结果脚下没看清扭了一下，就摔倒了。”
他看了看，提娅主要伤在膝盖，原本光洁的膝头现在血淋淋的。
虽然伤口不深，但蹭了这么两块血迹也够吓人的了。
“那你倒是打开灯啊，摸黑跑是跟自己过不去吗——会有点凉。”
闻明说着拧开一瓶水，倒在她的伤口上，冲洗着灰尘沙土。
“呀……我有血族的眼睛嘛……虽然用不了，而且我还有点夜盲。”
槽点太多，我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嘴，
闻明看了眼她穿的拖鞋，懒得吐槽了。
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，指着闻明说：
“啊——还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分神，所以我才会跌倒的！”
教科书式的恶人先告状。
闻明打开急救箱，从里面拿出来镊子，撕扯浸透了碘伏的棉花，无奈地说：
“电话不是你打的吗，我只发了短信啊。”
“短、短信也是一样的……而且啊，就是因为手里抓着手机，跌倒的时候我都没办法撑一下。结果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，疼死了。”
那你倒是撑啊……闻明看她挥着手机，无奈的说：
“一块手机对你来说不是不算什么吗——我记得上次你还拿手机做过‘打水漂’测试来着。”
虽然那个测试本身也够秀逗和莫名其妙的就是了。
但提娅确实是个真正意义上的“富婆”，富到闻明认为她在手机报废和膝盖擦伤这两个选项里绝对会选前者。
“这个跟那个是两码事啦……”
听他这么说，提娅的目光垂了下去，语气也没那么强势了。她可能还是不想落了下风吧，接着撅起嘴，小声嘴硬道：
“礼仪啦礼仪，怎么能单方面中断和别人的谈话呢，再怎么说我也是有贵族血统的骄傲的……再说了，万一手机从屋顶上掉下去，这么高砸到人怎么办，就是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。”
“啊对对对，你说的都对。”
最后“单方面”挂断电话的不还是你吗……闻明知趣地没有再说下去，而是选择顺从她——他夹起锈色的棉花，伸向提娅的膝盖。
“呀啊！”
“没那么疼吧，这个只是碘伏啊。”
提娅夸张的反应让闻明有些奇怪，她却泪眼汪汪地抱怨：
“女孩子的痛觉敏感程度是男生的三倍啊！”
三倍啊三倍！
好像怕他没听见似的，她又把重点反复强调了两遍。
“可你不是吸血鬼吗？”
“我在是吸血鬼之前，首先是个女孩子！”
这话真耳熟啊……
“而女孩子的优先级高于种族，对吧？”
“那是当然！”
哼，算你识相——仿佛在这么说似的，提娅用她天蓝色的眼瞳翻了个白眼。
说着话，给提娅清理干净伤口消了毒。
“怎么样，你还要继续跑吗？”
提娅把手一摊，摆出了“你觉得呢”的表情。
“……那你起来啊。”
“那你倒是扶我一下啊！”
提娅说着抬起手，配合梨花带雨的面容和柔弱娇嫩的肢体，看起来倒真像是倦懒在贵妃床上待人唤醒的娇弱小姐。
虽然她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有些煞风景……但是头顶的夜空和脚下的霓虹风光，让这一幕成为了特别的光景。
就好像两个人都沉入了海底，她那一头长发随着暗流轻舞，粼粼水光揉碎在丝丝缕缕的金色里，接着一点点扩散开，晕染在每一片阴影里——像一团融化在水里的极光。
虚幻，又不可捉摸。
包裹在夜色里的吸血鬼，美得像海市蜃楼一样。
但是，闻明是真不想扶啊。
提娅只穿了那么一件单薄的裙子，手臂几乎一整个露在外面，不管怎么扶都会不可避免的碰上她的肌肤……
“闻明，我都要着凉了。”
真是身体孱弱的吸血鬼啊。
闻明没办法，忍着不适搀扶起提娅，她却腿一软直接倒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呜嗯！”
“呀……不行，腿好疼，走不动路。”
提娅的身体整个靠在闻明身上，吃痛地拧起了眉头。
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撩动着他的感官，让他有点……眩晕。
“那……”
提娅没抬眼看他，脸颊却微微红了一点。她的手按在闻明胸前，扭曲指尖，轻轻挠了一下：
“事出无奈……我允许你进行更多的身体接触——”
“啊？”
听闻明装傻，她抬起头，红着脸说：
“意思是说——公主抱也好，背着也好，我都不介意！”
她说着朝闻明伸出双手，闭上了眼，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，像是一朵含苞待放任君采撷的郁金香……
“那我就失礼了。”
“嗯！”
提娅不敢睁开眼，身子微微颤抖，不知道是因为冷，还是因为其他原因。
于是闻明伸出一只手，拦腰抱住了提娅的身体——然后把她扛了起来。
“哎？”
提娅睁开眼，看到的却是闻明的后背。
“闻明？”
他就像扛一袋面粉一样，把提娅扛在了肩头。
“啊，没事，轻轻松松～”
幸好学姐身体很轻，再加上闻明一直有在进行锻炼，扛两三个她应该都不在话下。
而且这样一来皮肤没有直接的接触，简直完美。
計画通り！
“……”
扛着不知为何有点哑火的提娅学姐，闻明回到了屋子里。
跟她一样哑火的，还有另外一只。
说起来，“那家伙”从来了天台之后，一点动静都没有啊。
闻明原以为上了天台之后，粉毛怪一定会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，一股脑地释放混沌的情绪来着。
比如说，一到屋顶——
「怎么就她一个人，一个人怎么会喘的那么有故事性，我不信！我那么大一个黄毛呢——快说你把黄毛藏到哪里去了！」
接着会说——
「该不会是藏裙子底下了吧，阿明，快去掀开她的裙子让我康康！」
来到学姐身边，看到她的伤——
「嘿嘿，膝盖磨成这样，玩挺大啊～」
在最后，学姐叫他带她走的时候——
「嘿嘿嘿～交给系统酱吧，我可知道好多好多姿势，可以免费教给你们哦～」
然而现实是——
「……」
沉默。
从上了天台之后，她就陷入了沉默，一言不发。
从认识系统酱以来，这还是她保持沉默最长的一段时间。
难道这个天台不在服务区？
“喂，我们要进屋啦！”
虽然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用——走到门口的时候，以防万一，闻明还是大声喊了一嗓子。
“嗯？”
提娅有些疑惑，他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：
“提醒你一下，免得乱动碰到门框。”
“我才不会乱动，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提娅嘴上忿忿地说着，但还是乖乖的缩了缩手脚。
不知道在折叠空间能不能听到啊……
闻明虽然觉得怪怪的，但还是决定先把弱弱吸血鬼扛回屋里去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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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关上之后，一个身影从门前落到了地上。
长长的鞋跟点在地板上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黑色的绑带长靴紧紧包裹着小腿性感诱人的曲线，一前一后来回交错着，来到了天台的边缘。
“……”
「这就是世间。」
一个声音响起，比起人声，更像是无机质互相碾压发出的声音。
混乱，沙哑，干燥，空洞，冰冷。
仿佛万物运转的齿轮咬合的不够紧密，才催生出了这类似人言的噪音。
“像水族箱一样呢。”
「shuizuxiang？」
好像不能理解一样，那声音跟着复述了一遍。
她也不打算解释，又抬头看向天空。
“天倒是没有多大区别。”
冷峻的月光在她眼里一闪而过，带走了许多温度。
“那么宽广……”
——宽广得无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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